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插秧情结

作者: 霍无非2023/09/02心情随笔

我上初中时,就插过秧。那是个草长莺飞的四月天,周末从十多里外住宿的矿区学校回家,与母亲所在干校的长辈们一起下田,抢插抢种。四野烟雨迷蒙,阡陌绿草青青,燕雀上下翻飞,驮着乡童的水牛摆着尾,从河边悠然走过……孩子们挽起衣袖裤腿,头顶着骄阳,在大人指点下,把一簇簇新绿插进泥土,这繁重的体力活,没人退缩,虽然插得不齐整,但受到了干校广播的表扬,说母亲领着三个孩子来插秧,好样的!

年纪渐长,下乡当知青后又参军入伍,都插过秧。一处是在塞外家乡,生产队把河滩地辟为稻田,破天荒种上水稻,当年就吃上了滑糯的新米。一处是在传统的水稻产区辽南,部队有好大一片农场,我有了先前插秧的经历,这活儿得心应手,插得横齐竖直又快。北方的秧田还算单纯,昼见水中蟹,夜听青蛙鸣。岭南的秧田可不简单,站在泥水中,有时小腿脚背又痛又痒,抬腿一看,原来是被蚂蟥黏上吸血,赶紧跳上田埂噼噼啪啪一阵猛拍。有时,惊动了田里的水蛇,昂着蛇头窜出,泥水呈美丽的S形波纹,又是一片惊叫欢闹。过了数月,赤脚走下稻田,风吹稻穗沙沙响,脚板底碰到的,是一条条白鲫泥鳅田螺,触得脚心痒痒的。

绿油油的秧苗,或是籼稻,糯稻,也可是粳稻或其他稻苗,寻根溯源,都出自"粮祖"神农氏的神来之手。传说中的神农氏为造福人类,跋山涉水,不畏艰辛,寻尝百草,筛选了供炎黄子孙食用的稻菽,广种于田间,不仅能填饥解饿,且长势优美,养眼悦心,"粒粒皆辛苦",敬畏之心油然而生。远古的神话在当今得到延续,"杂交水稻之父"袁隆平等一大批现代的神农氏,终年两脚泥水,花上毕生心血提高稻米产量,让小小的一株秧苗,产生的效益达到极致。

总有些插秧的情结挥之不去,尽管我早已不务农了,还是喜欢在田边走走看看。不久前,在邻市郊区一家农科所的试验田里,机声哒哒,一群农工正在插秧,这场景在城市已经难觅。来到地头,带队的中年汉子见到我愕然,觉得来看插秧不可思议。他介绍,在旁边田块作业的是打泥机,代替了原始的牛拉犁耙,把水田的泥土翻起碾碎平整,便于插秧。我问为什么农工插秧还拉根绳子,不老练的人才这么干,他说为了新品种的数据准确,每亩田插多少秧,计算好行距株距,收割后算出产量。对这种严谨的工作态度,服气。末了,他望望阴沉的天,感叹道,来场透雨就好了。

有一位农业专家说得很现实:旱,是中国农业最大的挑战。若从艺术的角度诠释,就是"春雨贵如油".好消息终于等来,据中央气象台预报,两广地区近日将降雨。若预报准确,对于久盼甘霖的人和物来说,无疑是场"润物细无声"的及时雨,点点滴滴,默默无闻,滋养众生,不索回报。所以,当细雨淅沥,农家趁雨插秧时,不妨把心头欣悦的诗笛吹得响亮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