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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日河滩

作者: 吴鲜2023/06/09生活随笔

一场雨后,冬日河滩算是彻底安静下来了。

雨后,黄昏,冬日,河滩,驳岸灯光,万家灯火,渐次在雨雾迷离之中绽放开去,漾出城市夜色与水中倒影的交相辉映。栈桥之上,已少有行人,这毕竟已是冬季的黄昏,尤其是在一场雨后。连鸟儿都难寻踪迹,更何况是小城之中的人们?每年一次的河道疏浚,像是给河滩的冬日披上了一件水瘦山寒的“冬衣”,新则新矣,总算有了一次水落石出。河流,仿佛在这一刻,也在唱着欢快的颂歌。一年了,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:杂草,浮萍,人为的垃圾,日复一日的“富营养”,河流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欢畅。小河淌水,一河星光,只是人们意象中的期盼,我日日走过的河畔之景,春,夏,秋,也只有到了冬季,每年一次的疏浚之日,河滩之上的杂草,垃圾,污秽,在挖机的轰隆隆的作业之下,才显现出一日比一日地翻新着,水落石出着,黝黑的石头,泥沙被逐一掩埋,新鲜的石块、泥沙,重又得以重见天日。我静穆地站在了冬日河滩的驳岸之上,冬季的风还不是很凛洌,水鸟都去了哪里?鹭鸟又飞向了何方?冬日河滩,好象也在思考这个问题:是呵!它们都去了哪里?

几个老妪,步履蹒跚地,一群妇人,身手矫健地,从栈桥之上,爬下去,鱼贯而入,一个个地,“轻车熟路”地钻过栈桥之下的空隙,走向了冬日河滩,河滩之上,细长的流水,这是要继续“棒槌声声”么?还是习惯使然?河流早已不堪重负,冬日河滩刚刚才“修茸一新”,才过了几天清新的日子呀?新一轮的“人为覆盖”又将不期而至……一只水鸟,准确地说,是河对岸草丛中的一只水鸟,被“棒槌声”所惊飞起,它“恨恨”地瞪大着双眼,孑立在岸边的树梢之上,无奈地,耷拉着脑袋,目光空洞地凝视着冬日河滩。我也瞪大了双眼,看河对岸孑立的鸟儿,我不知道鸟儿此刻的想法,但我深知我斯时心中真实的想法:河流只是河流而已,它会带走一切么?冬日河滩,本已是——“瘦骨之嶙峋,梦成片倒下”。而晨起日落的“棒槌声声”里,河流早已呜咽难语,冬日河滩亦怅然若失。多么美好的青青河边草,河畔春色,鱼儿与水草的缠绕嬉戏,清澈见底的水底流沙,一河星光下的蓝莹莹、亮晶晶的月亮,倒影,远山,两岸灯光,春风杨柳,迎春花开,这一切美好意象的铺陈,应是冬日河滩在这个季节赖以珍藏的珍贵记忆,但,河滩却沉默了,河流再无宁日,日复一日的倾倒,浆洗,城市的“污泥浊水”,正在一天天地复制着可怕的“臭气冲天”,光靠冬日河滩一季的努力,已显得势单力薄,来年的大部分时光,面前的河滩都将会浸泡在无边的“城市垃圾”之中,当某一日,连鸟儿都不再光临河滩了,那河流该有多么的难过?仅靠回忆去支撑吗?河流之中的鱼儿又该是多么的寂寞?

冬日,本该是收藏的季节。冬日河滩,何时,才可真的得以“休养生息”?因为,我们深知——“皮之不存,毛将焉附”的道理,河流,河滩,青草,鸟儿,鱼儿,人儿,这日日走过河滩的万物生灵,难道只能剩下在这黑夜之中的一声叹息了吗?鸟儿打了一个激灵,我也打了一个激灵。鸟儿“嗖”地一声,无奈地飞过我的头顶,飞向了未知的远方。我也要飞走么?但我飞不走,我还要在这个城市烟火着我的日常人生,日日还要走过这面前的河滩,从春到秋,从冬到夏。我真的想要大喊一声:“鸟儿呀,你为何要去远方?”似有鱼儿跃出了水面,向我示意——河滩已经留不住了鸟儿了,我们也将集体逃离这个地方……我伤心了,落泪了。在这个冬日,面对着冬日河滩,人们呵,何日君再来?水草萋萋,鱼翔浅底,浮光跃金?我认真仔细地搜索着目之所及的冬日河滩,迅速地拾捡起不知是谁或许是哪个孩子随手扔下的塑料袋、塑料瓶、易拉罐……月光之下,我静静地捡拾着,一个,两个……斯时,月光很好,月亮好美,天上一个,水中一个……

冬日河滩哟,何日?我才能真正开心自豪地为你再唱一曲颂歌:月亮出来亮汪汪,小河淌水清幽幽……